丁漫江
工作中
学录音我就是最好的
文化大革命后期出生的丁漫江小时候接触最多的就是样板戏。一到节假日学校不上课,他就会跟着老师同学排各种歌舞节目。与别人认为自己被剥夺了童年时光不同,丁漫江却深深喜爱着这些文艺活动,并且从小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干这行的,但家在农村的他却一直没有机会接受正规的音乐教育,有音乐的爱好也只能是自己学。虽然简单地学了吉他、乐理等音乐知识,但要“干这行”,这些还远远不够。
高中毕业,丁漫江考上了湖南岳阳的一所大学,专业是财会。大学时期,他组建了自己的乐队,经常去歌厅演出挣钱。1994年,丁漫江来到了北京。在这个流行音乐最发达的世界,丁漫江意识到,如果决定以音乐作为一辈子的职业,就一定要好好地系统地学习一下,接受一下正规的教育。为此,他去过迷笛等学校去学习,但一直觉得不是很好。“感觉像培训班似的,不太正规,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1996年,丁漫江无意间看到《北京青年报》上一篇关于北音的报道,“其他的我都没记住,就记住上面写学校有权威的专家教授做老师,于是我就自己找来了。”其实丁漫江是“有备而来”的,他把学费都带好了,一进招生办公室就交钱,把老师们都吓傻了。“因为我当时的心情太迫切了,搞乐队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受到正规的教育,光靠一点小聪明,要想提高很受限制,会走很多弯路。我想这个学校老师应该很棒,而且别的流行音乐好多培训班,都是几个月,只有这里是两年,我想不会错的。”
刚来学校时,丁漫江本来想学音乐制作,但一个月的预科班上下来,丁漫江犹豫了。“同学们的功力都太深了,好多都是几岁就开始学音乐,相比较起来我的起步太晚了。”
预科班结束后的暑假,丁漫江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学校。有一天他看见王少杰院长(音乐传媒学院院长)围着调音台,拔了这儿,修修那儿,丁漫江心想,能把这么复杂的东西拆开了修,这得多厉害啊!他心里有些动摇,就把自己的烦恼和王少杰院长交流了一下,王少杰院长告诉他录音是怎么回事,丁漫江心想,录音的设备需要理工方面的知识才能学懂,他是学理科出身,学录音有一个比较好的起点。“学制作我也许是最差的,但学录音我就是最好的!”抱定了决心的丁漫江再开学的时候就转到了录音系学习录音,一学还真像他所说的成为了最好的。
不是做了一张专辑就叫成功
在学校,丁漫江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知识,因为年纪已经不算小,所以倍加珍惜学习的时间。毕业后,丁漫江去外地的一个工作室工作了一年。1999年,学校遭遇困难期,丁漫江接到了王少杰院长的邀请,二话没说就回到了学校当起专职教师。“后来没有继续留在学校的原因是觉得自己还需要继续充电。”
在学校任教一年后,丁漫江找到了一个好的导师——国内大名鼎鼎的录音师“老哥”,跟着老哥,丁漫江录了三年的摇滚乐,也学习了三年。
2003年,丁漫江加入欣士力文化艺术发展有限公司佚隆录音棚担任首席录音师,这个团队以追求品质在业内形成了良好的口碑,是很多艺人录制专辑的首选地。
第一张完全由丁漫江操刀主管的专辑是戴军的《阿莲2004》,“上学的时候同学之间聊天时经常说,如果哪天谁能独立地做一张专辑就太牛了!但做完第一张我才发现,我还有无数需要努力的地方,并不像当初想的做一张专辑就叫成功了。”
为了做出更好的音乐,丁漫江不断地学习,“国内国外,只要跟音乐制作有关的著作我都会看看,不管人家说好还是不好,因为我觉得看每本书都会有所收获。我关注的是他们的制作理念而不是制作手法,制作的手法就像每年流行的服饰、发型,每年都在更新,只有思维方式是最重要的。”
现在业内存在的普遍问题就是创作环境差,很多录音工作要求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录音师没有时间没有环境去思考、研究、改正错误,但丁漫江为了追求音乐的品质,有时即使不挣钱也会按照自己的原则做音乐。“我算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最讲究的了,好多录音师都像做麦当劳似的,我现在收一天的钱干两天的活儿,一定要给我充足的时间,否则我宁愿不做。”他说有了充足的时间,不断地去发现改正错误,然后产生新的想法,一张做完了,再做下一张的时候就可以上升一个高度,良性循环,高度就会越来越高。
成为艺人都爱合作的“丁大师”
正因为这种不断探索,追求高品质的精神,丁漫江的作品在业内有口皆碑。丁漫江自己已经不记得和多少艺人合作过,“现在内地圈子里能想到的大部分艺人应该都合作过吧!”腾格尔、叶蓓、臧天朔、沙宝亮、林依轮……“最近刚做完孙悦的新专辑,孙悦自己说这么多年在我们这儿做的这几首是最满意的,和其他歌手的合作也都挺愉快的。”
让丁漫江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给一些第一次唱歌的演员录音时的情景。“陈好开口唱的第一首歌都是在我这儿。当时她唱的是她主演的电视剧《双响炮》的插曲《好想爱你》,原本只是好玩,过来唱一下,唱完以后我们就帮她做了。等她拍完片回来以后再听我们做好的母带,都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唱的,一下就有了信心,开始唱歌了。”范冰冰的第一首歌《花开自在》也是在丁漫江的录音棚诞生的,还有佟大为、马伊俐、陈坤……丁漫江说他没有一个作品是做过以后一下子就火了,但在圈子里大家都很认可,很多艺人都爱找他合作。“这些年我们的团队做的东西品质还是比较高的,具体做过的专辑数量记不清了,应该有好几十张了。”
丁漫江说,到了录音这一步,创作已经不是必要的,前面有太多作词、作曲 、编曲上的创作,到了录音,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前面的这些创作都体现出来,把作品的真实意图反映出来,“能把作品很好地呈现出来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录音师了,多数人达不到这点,我也在不断地努力。”虽然被业内的人尊称为“丁大师”,但相信丁漫江对于成功的定义却远不止于此。对于已获得的成就,他从不刻意提及,与一些足以让录音师骄傲的合作对象合作在他轻描淡写地描述中也变得有如家常便饭,也许这就是大师的风范吧。
终极目标是在教育方面有所作为
虽然已经贵为“丁大师”,但丁漫江说,他在自己个人的工作上并没有太大的野心,他的终极目标是在教育上有所作为。
丁漫江一直喜欢教书,虽然离开了学校,但他现在仍担任北京现代音乐学院录音系耳音训练课教师的工作。“我们的音乐与外国的音乐存在差距,这个差距是教育缺失造成的。当时王少杰院长来学校的目的就是把自己几十年的所学传授出来。他从电影学院毕业,觉得有太多没用的东西,他就想好好整理一下,最大限度地教一些有用的东西。这些年我经常和王院长一起讨论课程的设置,其实我们设计的课程还是比较完美的,虽然实施起来有难度,以至于有时我们达不到我们想要的要求,但即便这样,现在我们学校出来的学生也遍布于全国各地大小录音棚。”谈到学生,丁漫江无疑是骄傲的,因为这是他最在意的成就。
“我觉得我的努力已经起到一些作用。以前我是站在这个专业里面看录音,很多东西看不大清楚,只能把自己的一些经验、得失告诉学生。慢慢地,我可以跳出来了,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角度去看整个的教学,告诉学生怎样才能学好录音,从哪些方面要补充,哪些方面是重点,哪些方面是弱点,最应该加强哪些方面。这些年我个人在这些方面有很多心得分享给学生们。”
同时,丁漫江在教学过程中的收获也是巨大的。“在学校上课,只比学生好一点点是不敢站上讲台的。上课的时候,你要和学生讲三分,你自己就要有十分。在工作中很多时候解决问题用的是经验,和学生讲的时候就不行了,必须把一个事从头到尾,每一个环节都捋清楚,不能经验主义。所以站在讲台上压力是很大的,要应对学生各种各样的问题,还要把问题都解释清楚,让学生能充分理解,很难。所以教书的过程也是进步的过程。”
丁漫江在物质方面没什么欲望,这两年练习了太极,他的心态更加平和,当然身体和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说,好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确实,录音界需要“丁大师”,学生们需要“丁老师”,未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丁漫江去做,“终极目标”的实现指日可待。